《魂兮归来》
发布时间:2015-10-09   点击:   来源:本站原创   作者:蒋颔珠

《魂兮归来》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高二(11)班  江旭东

 

 

诚既勇兮又以武,终刚强兮不可凌,身既死兮神以灵,魂魄毅兮为鬼雄。

——《九歌·国殇》

 

 

 

上:“墓”

亚洲铜,亚洲铜

祖父死在这里,父亲死在这里,我也将死在这里。

你是唯一一块埋人的地方。

 

——海子《亚洲铜》

 

早晨恰如海子的那只花鹿,踩到我额上。虽然不曾有诗人那“太阳,扶着我站起来”的感触,但也实实在在地觉得今日的阳光很好,满眼通彻的明亮。揉醒睡眼,打开电视,大阅兵果然竟还未开始。于是我只能继续等待着,虽然睡意还未褪去,但是当看着老兵们的笑靥一点一点地在枯老的脸上慢慢绽开时,蛰伏已久的记忆却突然如海潮般一点一点将我淹没。

我缓缓地,深深地打了个寒颤。

去年的今日,我记得先是下了场叫人难以喘息的小雨,那样阴暗的天气原本就容易使孤寂苦寡的味道在你心中默默滋长,让你觉得繁杂的思绪像是遍布在空气里的蛛网。这一切都是自然的,可是于我,居然更甚——去年的今日,我在烈士陵园。

这里有的是一园绿色也掩饰不住的灰意,衬着还未放晴的天空再给你凭添几分萧索之感,况且那日我去时,放眼满园,几乎都是精忠报国的烈士忠魂,像我这样凡夫俗子的生灵,实在是少之又少。“他们忘却了纪念,纪念也忘却了他们。”这是鲁迅笔下的N先生所言。彼时的国民是健忘的,那么此时的我们呢?我扪心自问,低下头来,无以言对。

我抬起头去看是否如N先生所预言的那般“现在他们的坟墓也早在忘却里渐渐平塌下去了。”但只见那一方方烈士墓碑依旧如同军人的列队出操一样整齐,相互间距不远不近,宛若生前。可是,恍惚间他们却默默靠近重叠,凝聚成了一片灰色的阴影——这是我们的国的光荣的伤痕,再现时又叫人剧烈地忆起那染红了的岁月。

确实,那片阴影越发浓重,像是暗处的鲜血,一下一下地滴着,渗入土壤,渗入人心。我又禁不住缓缓地,深深地打了个寒颤。

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,柳条湖事变。

刹那间,有无数的哀嚎响起,多少张有故事的脸都浮现在我眼前。天朝上国的旧梦被打破,牢不可摧的谎言被瓦解。破墟瓦砺里婴孩在哀啼,白巾少年于旗帜下正怒吼。往昔的繁华早已被赤裸裸地揭穿,平凡的生活更是被硬生生地斩断。整个神州大地一片狼藉,哀鸿遍野。我们小心翼翼维护着的那个家一夜之间妻离子散,恍若隔世,我们为之奔走的这个国一日之中,国破朝败,甚遭屠城。现在的人们恐怕很难想象出那是一片怎样的触目惊心,但从书中,哪怕只是从只言片语中,脑中便能闪现出那一幕幕人间的悲剧。仿佛生活只是生命的一件作品,而生命,不过是上天的一个玩笑。

竟然会这样!竟会是这样的国破兮山河不在,城深兮草木不深!假若是我,也必定会因剧痛而匍匐在地,长久不起,难以自禁。而你我的先辈,竟很快地或释放、或克制了他们的悲恸与愤怒,在中华大地、在这生人育人的大地站了起来。

起来!我看见、我听见华夏仅存的一切——四万万国民缓缓站起,跪了太久的膝关节发出清醒的响声。我看见、我听见先祖们干裂的嘴唇张开,沙哑得难以辨别的声音从喉底升起,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。

“这里是中国,是我们的家,我们的国,我们将用鲜血将她捍卫!”

仿佛是共鸣般的,眼前那篇灰色的伤痕颤抖起来,更叫我清楚这地下埋着的都是一条条曾经鲜活的生命。N先生直言“几个少年辛苦奔走了十多年,暗地里的一颗弹丸要了他的性命。”他们当然有母亲,也许还有妻儿,却驱使着自己的命运,踏上了一条不归路。“苟利国家生死以,岂因祸福趋避之。”他们重复着这几句话,满座衣冠胜雪,更叫人裹紧衣裳,想起千年前的易水萧萧西风冷。

我心里忽然有一种很古的感情涌了上来,喉咙紧紧地往上走,读过的书,有的近了,有的远了,模糊了。平日里十分佩服的文人骚客在目瞪口呆,倒是那些尸横遍野的黑脸士兵,从地上爬了起来,哑了喉咙,慢慢地移动。极远极远的地方,有一支号角响起。

冲天的大火里,是谁的血肉燃烧?冰冷的刑场上,是谁高唱着《国际歌》就义?还有一支哀歌久久不去,悲恸的声音,唱的是谁家放牛的孩子?……在这中华民族五千年来亘古未有的浩劫中,我看见、我听见,我们是一体的。

但是,我害怕人们的忘却,更悲哀人们的忘却。“他们忘却了纪念,纪念也忘却了他们。”N先生的话,依然听得见。我理解人们对于灾难的不忍再提,但我厌恶他们们在不提后彻底的忘却。没有亲历的,难道只是故事?不!我不能接受人们摆出一副所谓往事沧桑的表情而对抗战史轻描淡写,将英灵们供作茶余饭后的谈资。真的,尽管你没有与他们交谈过,没有与他们并肩作战过,更没有亲眼见到他们通红的笑脸,握过他们粗糙的双手,但你真的忍心说出这样的现实吗?

——“那些人都走了,不再回来。”

到不了的叫远方,回不去的是故乡。这不过是今人的感慨而已,对于沉睡着了的战士们来说,他们的家乡,早已是道路两旁不断逝去的风景,是再也握不了的母亲的手,是再也触不到的父亲的肩,是再也无法再踏进家门后大声说出的一句“我回来了”。

那是什么支撑了他们的躯体呢?一跛一跛的伤兵蹒跚着前进,浑身湿透了在草地泥泞中前进,在枪林弹雨中迈过战友的尸骸前进。前进!前进!前进!仅仅是靠着军人的体魄?

我猜,一定有更深的,触及灵魂的理由,比方说大义,或者说信念。可自古“一将功成万骨枯”。他们怎么会料不到死亡与被遗忘的结局呢?一条条热血的生命,换来了一块块冰冷的石碑,值得吗?我又低下头去。

想必对于那样的灵魂而言,是容不得我稚浅可笑而又世俗的提问的。但我真的听见了回答。有细小的风渐渐成股蓄力,在林叶间穿梭,吹开大地上的阴霾,发出阵阵的笑声,爽朗而坦然。那些灰白照片里的遗容一下子鲜明立体起来,目光炯炯。

“这里是中国,是我们的家,我们的国,我们将用鲜血将她捍卫!”

猛地一下大风吹过,头顶的乌云被驱散,阳光肆意地倾泻在墓碑上,灰色的阴影隐入地下。墓地忽然间闪闪生辉——那是流落其上的雨露折射着阳光。

盛大的阳光,终于拥抱着英灵们的墓。

 

 

 

 

中:“碑”

起来!中国!东方世界的未来是你们的!

 

——萧伯纳,写于七七事变后三天,赠于其中国弟子“黄佐临”。

 

 

此刻窗外的阳光也恰如彼时拥抱着我,从回忆中缓过神来,才发现大阅兵已将要开始了。之所以坚持称其为大阅兵,只因这是祖国的阅兵,而祖国,确实是容易让人着魔的一个名字。

率先从北京上空传来的,是七十响礼炮的轰鸣声,我调的音响并不高,却仍觉得心中还被刺激得突突跳,正吻合着礼炮声——我和祖国母亲的心脏连在一起了。

我猛然觉得这才是墓园中烈士真正的碑啊!历史终将铭记一切。这话果然不假。N先生的牢骚也终于在我耳边消失。

诚然,我是不配葬在那片墓地中的,但我必定要与烈士们葬在同一片大地上,“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。守望平静家园。”我看见、我听见,天安门广场上的国旗被大风鼓起,飘扬的红色,晕染开了,是一座华夏的丰碑。

我愿化作这不朽丰碑的一块基石。

 

 

 

 

下:“结语”

文章写到这里也应当就此搁笔了,尽管难免给人以头重脚轻之感,但“我本乘兴而行,兴尽而返。”又何必再苦作下去?止增笑耳。

况且这篇姑且算是祭忠勇烈士之魂的吊唁之文又如何能作得完呢?——中华民族是永远不会灭亡的啊!所以,请允许我拙劣地模仿故宫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座半房子,将全文分为“上、中、下”,而又将“下”写成这样的未完之文。聊表我对这片生我养我的大地的敬意。

:“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

千年后我再次拥有中国的稻田  和周天子的雪山

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天马踢踏

……”

 

    写在胜利日

 

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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