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意中再次翻到安意如的《陌上花开》,说是再次,也是初次,因为以前读过的是旧版《陌上花开缓缓归》,迎合着漫漫古典情系列的格调,此书的排版终有些充次迎合商业口味的意味,尤其是书内的插图,不如前几本那些贴近文字,融合意境。早就听说《陌上花开》这本书名,同一个作者,书名如此相像,原以为是两本内容不同的书。然而,它静静地倚在馆藏书架的书群中,封面朴实却不失清新,初见时很不起眼,要是没注意到书名我想定会被我忽略。翻了翻书中所叙,心中油然小小的欣喜,好熟悉的文字,好清新的话语,好动人的心音,好睿智的思哲,南北朝的乐府古风,向我缓缓走来。没有胡乱插图的打扰,书中字体、字距行距留白的感觉,也甚合我意。同样的文字,除却多余的雕饰,可以那么自然真实,读之念之想之,心中的野蔷薇在颤抖。
人的思绪总是在缓缓前行,就像本书的蜕变,露出它最本质的真。再看过往自己写的一些话,情真的才能再次引起此刻的共鸣,对于那些不太合理的不会再有任何留恋,反而得苛刻的批判,一次次修改,求得最后归于宁静的心态。漫漫历史长河,亦是一个不断前行的过程。沉醉于古人的寂寞深情,同时也感慨南北朝的千古遗韵。想到当时的字体魏碑,早已退去了秦篆的繁复、汉隶的柔绕,骨子里透出坚毅,与后来随之发展的楷体不同,魏碑是真真切切刻在崖石上的文字,多为墓志铭、造像记,荒凉广袤中铭刻拓碑者的华夏精魂。小时候习得魏碑时,老师说需胆大心细,当时班上写魏碑的只两三个,女生更是少之又少。当时自己也什么都不懂,捧一本《始平公造像记》,坐端端正正临摹,手弄得黑乎乎脏兮兮的,反复`练习摹本上能识得的字样。魏碑却是一种别样的字体,不是学书法的人不会懂,学过书法的不一定能懂,这种不是端正纤细柔美的字体,却不知这正是此后楷书的雏形,严格说起来,它也算楷书的一种。淡然一笑,我可以继续描摹它笔画间的密不透风、大气有力,厚实中带出古风长河,与南北朝的乐府诗歌浑然一体。我想,若是用魏碑写一回“陌上花开”四字,该是很好看的样子,墨香与花香,纵是独自欣赏,心亦宣然。
正像此时,我能坐在这里静静地读《陌上花开》,思绪蔚然,古人于悠悠清歌、流水浮舟上诉尽衷肠,含蓄而美好,每一幕都是绝美的水墨画,多好。《诗经》与南北朝民歌我都喜欢,两者都是古体诗,细微中仍能感受不同。《诗经》是临水而生,悠悠河畔清歌荡漾,晨光熹微中透着先民的智慧;而南北朝民歌是依山而长,深沉如海,多数时缄默不语,情感却刹是分明,教人久久不愿离去。每一首都是故事,没有结局的故事,永恒的定格在最好的一瞬,带着一路细碎的涟漪,留给后人去慢慢念想。